发布时间:2025-11-09 22:59:04 来源:中利blog 作者:小学
站在夜幕吞噬前的一瞬间,
记忆点燃一支烟,年抽
点燃一支烟。烟好
——《爱像是像钟昨天》,
FREE THE BIRD
粗粗算来,情过抽第一口烟到现在,冰那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。年抽正儿八经抽烟,烟好也有十五六年了。像钟
奇怪的情过是,最近才有些上瘾的冰那感觉。
第一次抽烟,年抽应该是烟好十四岁,在一位乡下远亲的像钟婚礼上。几个相互不熟的情过少年,拿了一包待客的香烟,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点上。我也拿了一支,瑟瑟地点着,猛吸了一口,呛得声泪俱下。在一片哄笑中,正好父亲路过,我紧张地把烟藏到身后,摁灭在墙上。
也不知道是风气纯良,还是我们这一代人就是这样。现在经常能在街边看到,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神色自若地煲烟。而我的成长过程中,很长一段时间,身边聚集的小伙伴都是不抽烟的“良民”。我们循规蹈矩,我们服从教化,我们对香烟,就像对迪厅、黄色vcd、早恋一样,既潜藏着好奇与向往,又满怀着不明所以的罪恶感敬而远之。
在第一次抽烟之前和之后的很多年里,我对香烟的唯一兴趣,仍不过是从父亲常抽的“月兔牌”烟盒里,搜刮和收集“水浒108将”的卡片。
直到上了大学,我才真正意义上“变坏”。
这所学校位于帝都,环境拥挤,氛围僵化,摩肩擦踵其间的多数是骄傲的好孩子,为数不少据说是因为“高考发挥失常”,才没上成清华北大。
记不清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,我开始憋着劲地学坏。逃课,睡懒觉,泡网吧,留长发,还有,抽烟。
脑子里依然能记得这样一些亦假亦真的画面。
有时候,也许是某个冬日的下午,阳光洒在图书馆的长台阶上。因为正门不开,所以上面空旷冷清。背靠着石阶慵懒坐下,摊开一本正在看的小说,也许是《晃晃悠悠》,也许是《九重门》,悠悠然点上一根烟,偶尔抬起头,遥望课与课之间转换教室的人流,烟雾外好像另一个世界。
有时候,也许是某个六月的黄昏,因为停课备考和1/4学生的毕业,教学楼略归沉寂。从最僻静的那间自习室里出来,站在走廊的窗前吸足一根烟,窗外夕阳绯红,广播台声音惫懒。可能,背后正好站着一个埋首背单词的陌生女孩,走廊空荡无人,二人各自凝神,一根烟的时间好像一场短暂的恋爱;也可能,窗外惊鸿一现的某个身影掠过,一口烟来不及吐出去,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。
现在回过头来想,就像少年不知愁滋味一样,那时的我同样不懂得烟的滋味。尼古丁不过是在我口鼻间空转,所谓吞云吐雾,也不过是一股倔强而又自以为是的少年意态。
但是,我仍止不住对那十块钱一包的“中南海”心存感念。它让那个傻孩子在孤独中能够抓住些什么。它无数次带给他不止于唇间与指尖的安慰。它最终仍以另外一种形式融进了他的血液,成为他空洞的青春记忆中深刻的一部分。
念大学的时候,除了宿舍里的一个鸟人极偶尔会跟我玩上一根,再没有其他同好。而工作后,身边来去的烟枪就多了。可是,除了极亲近的几个人之外,却很少人知道我抽烟。
王尔德
老烟枪王尔德说,再普通的东西,只要你把它藏起来,它就讨人喜欢。 老王同志是藏着掖着的高手,他还说过,要是我对什么人骨子里喜欢了,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他们的名字告诉别人,那就像把他们的一部分交了出去。
一个人躲着抽烟,抽烟就纯粹是爱好,是享受,是缓慢而只属于自己的东西。如果成为社交的工具,烟便有了些风尘女子的味道,再怎么过从甚密,也让人心中生不起亲近,也没有了安抚灵魂的功效。
于是,很多年里,我顶着“不食烟火”的人设,摆脱掉烟来烟往的繁文缛节,然后在兴之所至的时候关起门来吞吐云烟,自得其乐。
当然也会在几个信得过的朋友面前放弃隐藏。我们厮混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抽烟,但是抽烟是我们厮混在一起时会做的事。这群人中有老烟鬼,有花架子,也有真正的“良民”。一场球赛之后,酒酣耳熟之际,声色犬马之间,我们分享香烟,就像分享其他很多的秘密。多少次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,我们倾诉,我们放纵,我们毫无顾忌地倾泻苦楚。香烟在我们唇齿间灼烧,有人尽兴吞咽,有人浮光掠影,有人浅尝辄止;我们秉性各异却又彼此宽待,相互安慰着涉入世界深处的暗流。直到有一天,我们像烟灰一样被掸得七零八落。
当时是在深圳,同好间最流行的是软包“好日子”。受风气所感,从那时起也开始尝试一些洋烟,自此一发不可收拾。对于一个心瘾重于肺瘾的半截烟民,必须承认,最初被洋烟吸引,是源于那些仅听名字就无法抽离的绮靡风韵。比如说,“Kent”,吻就好,不要摸(Kissenough no touch)。比如说“Marlboro”,男人永远仅仅因为浪漫而记住爱情(Man always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)。前者妥妥柏拉图式的禁欲气息,后者一副卡萨诺瓦的不羁调调。一不小心,抽烟就好似在挠心底的痒。
另一个深陷洋烟不可自拔的因素是,我迷上了薄荷烟,而国烟中很少有这类烟品。很长时间,好吧,是直到今天,我都因为这个“娘气”的偏好而备受直男癌患者“歧视”;很有趣的是,这些直男癌患者基本都是女性。可是,薄荷烟那种让人鼻窍通透唇齿留香心肺清凉神清气爽的感觉,实在让人无法割舍。所以,我虽饱受刻板印象摧折其犹未悔。直到“阳/痿绿好彩”与“皱皮幼卡碧”这对风流祸患的故事传开,我才稍稍找到反击的武器——看,你志明哥也是抽的薄荷。当然,换来的是另一顶歪帽,“阳/痿”。
志明与春娇
绿好彩没有抽过。开始抽得最多的是“绿箭”,绿包的Kent,后来转战万宝路,尤其深爱它旗下薄荷中的极品——黑冰。抽之前,先摩挲通体洁白的烟身,精准地找住烟嘴前端的爆珠,然后指法yin荡地使力一捏,随着“噼”的一声破裂的脆响,薄荷的香气瞬间四溢,这时便已经爽气冲脑,遑论烟头吻上火之后一口入喉的遍体通泰。
离开深圳后颠沛流离,抽烟也是断断续续。有时候瘾上来的时候,发现喜欢抽的烟还不一定好找。最近,在这个内陆某三线城市的商场里,竟然一眼看到了那个黑蓝色的妖娆身影,兴冲冲拿下一盒。举目一看,原来黑冰已经有了国产版本,授权厂家是湖南中烟。上下其手后点着,好像是那个味道,又好像不是那个味道。
现在抽薄荷还有一个新问题,过不足瘾。
一直以来都颇有点自得,生活中常见的各种成瘾物,基本对我构不成束缚。酒、茶、咖啡、游戏,诸如此类的东西,我要么从无感觉,要么兴起时沉迷其中,一段时间撇开后断了也就断了。总之,都成为不了我生活中稳定的一部分。
原来以为烟也是这样。它出现在我的生活里,但我可以控制它在我生活中的分量。虽然兴之所至的时候,不满世界找出根烟叼在嘴里,就仿佛心里缺了一块补不上,但是,真要不记得了,几个月乃至一年不抽一根,也完全不是问题。以至于我一度觉得,在抽烟这个问题上,我就是个彻底的装X犯,形式大于内容,从没有真正抽进肺血里。
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想烟的情况越来越多,对尼古丁的依赖越来越重。
到后来,常常一根薄荷抽完,仍然感觉意犹未尽,非得紧接着再点上一根。加上环境变化,抽惯的薄荷越来越不好找,价钱也越来越不实在,所以,抽国烟的时候变得更多。
现在抽最多的是本地产的软蓝“黄鹤楼”,依旧是关起门来抽。偶尔瘾不太重的时候,也会杂以更加绵柔的“小苏”和黑冰。对我而言,“黄鹤楼”烟味浩荡,如同荆楚的风致。一根抽完,四海缥缈,心下苍茫,此身皮囊也似化为悠悠千载的白云。一天不来上几个“贤者时间”,就好像白过了日子。
格瓦拉
我想我应该是陷进去了。
尽管对于品烟而言,我仍然是个门外汉,品味和见识始终停留在屌丝水准。但我不在乎。就像我活了那么多年,仍然活得不明不白一样,抽了那么多年的烟,我也没打算把烟当个学问一样搞清楚。很多时候,搞清楚了,意趣也丢了,倒不如琵琶遮面欲语还休,留下些擦身而过的意外与惊喜。
唯一的问题是,年纪大了,抽烟也不像年轻时那么自由。很多时候,不能不顾忌身边人的情绪和眼色,以及那些既让人温暖又让人束缚的关于健康的关爱。
遇到这种情况,我只能围魏救赵,也就是搬出各路援军,攻敌之所必救。以下名人名言是我用过、或留在弹药库里准备用的。比如,“人无癖不可与交,以其无深情也”(张岱);“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一般靠不住,不可托付终身”(杜月笙);“抽烟的人都是好丈夫,因为口含烟斗,不能高声叫骂,也就不能和太太吵架了。妻子允许他在床上抽烟,这是完美婚姻的总特点”(林语堂)。
林语堂
张岱那路援军已经试过,被完美地怼回来了——“你可以培养运动癖啊,我给你办张健身卡吧”。于是,我只能收缩攻势,让后两路援军按兵不动。
其实传说来自杜月笙的那句话,我一直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倒是林语堂这柄铁杆老烟枪,关于抽烟的很多说法深得人心。除了上面那句,他还有一段关于抽烟的文字,写尽此中三昧:
“秋天的黄昏,一人独坐在沙发上抽烟,看烟头白灰之下露出红光,微微透露出暖气,心头的情绪便跟着那蓝烟缭绕而上,一样的轻松,一样的自由。不转眼缭烟变成缕缕的细丝,慢慢不见了,而那霎时,心上的情绪也跟着消沉于大千世界,所以也不讲那时的情绪,而只讲那时的情绪的况味。”
——《秋天的况味》
人到中年,如同人生入秋。
几十年时光倏忽而过。当回首过往或检点记忆的时候,许多情绪早如轻烟消散,惟留下一地烟灰,似乎证明着你在这世上走过的痕迹。
没法言说,于是转叹天凉秋好。甚或感恩,总算有过那么些什么,抚过你的手,吻过你的嘴,安抚过你的心,教会你享受当下的生活。
你也总算是抓住了一些生命的况味值得为陌生人道。
这也没什么不好的。对吧?
所以,容我
向那些年抽过的烟说声,
谢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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